唐羽芍在一片渾噩中醒來,迷糊之中聽到有人在喚著:“鈺兒,鈺兒......”唐羽芍用力地睜開眼,才看到是方律,他此時正焦急地對著自己低呼著鈺兒這個名字。
唐羽芍覺得渾身吃痛,疑惑地看著他,“方公子?!彼p輕喊了一聲,方律彷如突然清醒了一般,神色恢復常態(tài),“姑娘,對不起,方某莽撞了。”說完,連忙放開了唐羽芍。
唐羽芍對方律還是很有好感的,見誤會消除,心里又有點好奇,他口中的鈺兒是誰?她竟然對鈺兒這個稱呼并不陌生?!但不待她多想,她赫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身處在一個十分奇怪的環(huán)境里。
原來,他們卷入了黑云之中,受到黑云和自身力量的互斥影響,意外跌下了人界,現(xiàn)在處在人魔二次界之中。人魔二次界在人魔兩界的夾縫之中,無人管轄,自然是終年不見天日,并且恐怖詭異,甚于魔界。不時出沒的鬼怪兇靈,奇形怪狀,長相駭人,令人膽寒。
為今之計,他們必須盡快找到通往人界的出口,否則在此待久會被同化變成半人半妖的狀態(tài),永不得回人間,最后將一直茍活在這不見光的環(huán)境底下。
唐羽芍了解了二次界的存在,不由得緊張害怕起來,方律倒是冷靜異常,他氣定神閑地看向四周,“不要害怕,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。”他話說完,唐羽芍心上一咯噔,感覺自己充滿了力量那不安的心也頓時安定下來。
兩人在人魔二次界尋找通天眼,但四周皆是茫茫一片,體力早已透支,只能尋至一處可遮蔽的地方,打算休息一番。唐羽芍不敢離開方律半步,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惴惴不安。她感覺到暗處,仿佛有一雙眼睛正在定定地看著她,那雙眼睛有太多的復雜情緒,讓她感覺不寒而栗又突感哀傷。
此刻的冷靜,讓她想起來自己在賀府失控的樣子,她一時難以適應,并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。方律見她眉頭深鎖,想起了她之前的樣子,輕聲安慰道:“姑娘,不用擔心,我相信,我們一定會出去的。”
唐羽芍對方律產(chǎn)生了難以言說的情感,她對他的感覺仿佛是對著唐茗哥哥的,是充滿安全感的。唐羽芍才說:“我只是記起,為什么我在賀府那會兒,會失控?”
方律一愣,他的神色也變得有些復雜,過了一會兒,他輕輕吐了口氣,笑著道:“我想,應該是那團黑云,它在你身上施咒才失態(tài)的。但是,現(xiàn)在,我在這里,不用擔心。”
唐羽芍雖然還有困惑,但見方律這么說,唯有點點頭。
方律還想說些什么,突然聽到了遠處有異動。窸窸窣窣地,動靜越來越大。
不好,他們的蹤跡被二次界的妖魔發(fā)現(xiàn)了。此刻,它們像捕捉獵物一樣,正迅速向他們圍攏過來!
還不等唐羽芍察覺,方律便將腰間的白羽扇化作一把利劍,將她護在身后,“姑娘,不管等會兒發(fā)生什么事,信任在下,并且跟著我走?!闭f完,圍攻過來的妖怪在空曠的場上現(xiàn)出了原形,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(xiàn)在他們不足三丈之處,將他倆團團圍住。
來襲的這群妖怪個頭很大,長相比較一致,猙獰笨拙,四爪鋒利,背上有小翅膀但不起任何作用,唯一有用的是健碩的小腿,跑起來速度很快,絲毫不受笨重的身體影響。它們不發(fā)一聲,直接朝方律他們攻了過來。
方律持劍與妖怪一番打斗。唐羽芍起身,緊跟在方律身后,隨后,見方律將一塊玉扣在空中一擲,玉扣適時變大,發(fā)出幽綠的光,照在這方土地上,把妖怪一眾也都籠罩起來。妖怪身上仿佛被灼燒一般,不由自主哀嚎一片,隨即都躺在地上,使勁地摩挲著身上的痛處。
這塊玉扣一時之間發(fā)出的威力讓唐羽芍驚愕,不過應該是有人等待許久就只等玉扣現(xiàn)身,那藏匿在黑暗之中的未知生物突然出現(xiàn)隨后直指玉扣而去,瞬間從半空中將玉扣截了下來。唐羽芍仔細一看,竟是一只大而健碩的野狼,它周身幽黑,眼睛發(fā)著幽藍色的光,殺氣十足。
因沒了玉扣的庇佑,妖怪們又圍了過來。那只野狼的眼睛一刻不離地看著唐羽芍,來者不善,在眾妖怪圍堵方律的時候,它朝天大嚎,沖著唐羽芍直撲而來。唐羽芍從身邊隨手拾起石塊,并不懼怕,擲到它身上,它痛嗷一聲,殺氣更甚。方律見狀,一時抽不開身,唯有大喊:“唐姑娘,快跑!”
唐羽芍感覺到自己周身有一股力量,自從跌落二次界,那個力量變得強烈了一些。她朝遠處跑去,比平時跑的更快,幾乎要飛起來。可是那只野狼也很能跑,一直緊咬著她不放,最終把唐羽芍逼到了懸崖邊。唐羽芍回頭看著那只惡狼,惡狼的眼中發(fā)出幽藍色的光芒,見唐羽芍停下腳步,它并不急于獲取獵物,一直踱步,臉上顯現(xiàn)出一副詭異的笑容。
唐羽芍急起,見野狼向前逼近,她往后退,她的身后是深不見底的懸崖,底下漆黑一片。見野狼未有后退的意思,她的腳終于一空,整個人往后倒去,跌了下去。
四周皆靜,遠遠地傳來方律的聲音,他趕到懸崖邊,不顧危險縱身一躍。那只野狼也順勢跳了下來。半空中,兩股力量在膠著酣戰(zhàn)著。唐羽芍迅速地往下墜,風吹在唐羽芍耳邊,響起沙沙聲,寂寥曠遠,好像將歲月推移到很久很久以前。唐羽芍一伸手,突然有人輕輕拉住了她,手中傳來刺骨的涼意,但他還是抓住了她。她去尋這只手的主人,只看到一個大大的黑色斗篷,瞬間將她淹沒。
等到她醒來的時候,她看見有個人,穿著大黑色的披風,身形高大,一直背對著她,不曾回頭。他是誰,為何如此神秘,他的身上好像有強大的氣場,特別攝人,唐羽芍壯著膽子輕聲問道:“你是誰?”
那人遲疑了一下,最終轉(zhuǎn)過身來,臉上戴著猙獰的鬼怪面具,看來不想以真面目示人,唐羽芍心一驚,冷靜了下,將那股膽戰(zhàn)心驚的感覺壓了下去。他就站在那里,一言不發(fā),手一揮,之前逼她跌入懸崖的野狼就站在那,此時十分溫順得趴在那個人的腳下。
唐羽芍警惕心起,略有敵意。野狼轉(zhuǎn)過身來,那雙幽藍的眼睛此刻無比平靜,殺氣全無,它定定看著唐羽芍說:“你往前走,自然能找到通天眼?!?p> 唐羽芍驚訝得看著它,它會說話,野狼見她這樣的表情,頓感無趣,不再說話,繼續(xù)溫順得趴在那人身邊。唐羽芍不知道面具人的真實樣貌,對野狼的人面看的也不夠真切,心想既然告知了通天眼在何處,當然不便久留。
唐羽芍壯著膽子,點了點頭:“謝謝?!闭f完便往前方去。
突然,野狼高聲道:“等一下!”唐羽芍回頭看了他們一眼,披風之人紋絲未動,野狼沒有言語,那雙幽藍色的眼睛直直得看著她,說:“沒事,你走吧?!?p> 唐羽芍看著它,雖然不懂它,但是覺得有某種憂傷在彌漫。那股憂傷不是狼身上傳達出來的,而是那著披風之人。她沒有回應,下一刻,披風之人坐在惡狼身上,瞬間沒了蹤影。
而就在這時,方律也尋了過來,見到她安然無恙的那一刻,一時情急,將她緊緊抱住,嘴里喃喃道:“幸好你沒事,幸好你沒事。”那種感覺仿佛擁著什么絕世珍寶一般,直勒得唐羽芍喘不來氣。
唐羽芍很驚愕,“方公子......”方律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失態(tài)了,他連忙松開她,臉上神色又如常,只道:“剛剛失態(tài)了,姑娘不要介懷。”唐羽芍也有幾分尷尬,搖了搖頭:“沒事,不過,你的寶物被人取了去......”聽到唐羽芍這么一說,方律笑了笑,“那是上古神器,通天玉扣,不會隨意叫人奪了去。我給它下了召回咒,在那人還沒來得及解咒之前可以拿回?!碧朴鹕中陌擦耍澳勤s快拿回來。”
方律笑了笑,雙手合十,默默念起了咒語,就一瞬,他的手上顯出了通天玉扣的模樣。通天玉扣真的回來了。方律擔心那只野狼會再率眾妖怪襲擊他們,就忙帶著唐羽芍上路。路上,唐羽芍將自己如何脫險的情形一一告訴了方律。方律聽完,眉頭緊皺,拳頭微握,一時不知說什么。